作為公共交通出行的重要工具,每天在這座忙碌的城市里,公交車穿梭在京城的各個角落,成為北京城一抹亮麗的流動風景。從上世紀20年代第一輛有軌電車的出現(xiàn),到背著煤氣包的公交車,到馬力十足的柴油公交車,再到馬路上最常見的汽油車,一直到今天的新能源電動公交車……隨著城市的發(fā)展,公交車不斷更新,它也承載著一代又一代人的記憶,見證了北京城的發(fā)展變遷。
有這樣一位老人,他用手中的筆,將自己對公交車的癡迷,化成一幅幅精美的畫作。30多年,王忠良畫了上萬幅北京的公交車,也記錄下了北京公交車近百年的變遷。那些逐漸淡出人們視野的老式公交車,在他的畫筆下被賦予了新的生命。
畫作中展現(xiàn)公交車變化
走進王忠良的家,仿佛走進了一家“北京公交車博物館”,墻壁上、床頭處、櫥柜里隨處可見一張張用鋼筆描繪的公交車圖。在這些畫作中,既有在長安街上飛馳的“大1路”電動公交車,也有很多早已隨著時代的更迭而消失的老式公交車。
翻開畫冊,一幅幅充滿年代感的公交車圖展現(xiàn)在記者面前,而它們背后的故事更是引人入勝:
1924年12月19日,北京第一條有軌電車線路開通,由正陽門開往西直門。清脆而有節(jié)奏的鐺鐺聲,被人們稱為“鐺鐺車”。當時,民間竹枝詞寫道:電車一動響郎當,來往行人上下忙;乘客不分男女座,可憐坐下擠非常。
到了上世紀40年代,用木炭作為能源的公交車,讓公交走入更多尋常百姓的生活。那時,由于汽油資源短缺,公交車的尾部都要拖著一個鍋爐,以燃燒木炭作為汽車動力。如果遇到坡路,售票員還要動員乘客下車推車。
上世紀50年代初,公交車尾部拖掛的鍋爐變成了嵌在車尾部的圓柱形大爐子,有一人多高。由于當時沒有氣體壓縮技術和設備,煤氣只能在常壓下儲存在車頂?shù)拇髿獯?,老百姓都將其形象地稱為“大氣包”。
后來,燒炭車逐漸過渡到了從各個國家進口的燃油車。最常見的要數(shù)匈牙利生產(chǎn)的“伊卡露絲”柴油客車以及捷克斯洛伐克進口的“706RO型”斯柯達客車,還有美制“大道奇”T234型客車,蘇聯(lián)生產(chǎn)的用卡車改造成的公共汽車“吉爾151型”。對于行駛在街頭的這些進口公交車,老百姓稱之為“萬國牌”。
1960年前后,我國自行設計生產(chǎn)的“京一型”無軌電車和“57型”公交車出現(xiàn)在北京街頭。行駛在北京大街小巷的公交車以解放客車、“伊卡露絲”、“斯柯達”和無軌電車為主。
上世紀70年代,北京客車廠開始生產(chǎn)黃河牌客車。1978年,黃河牌客車出現(xiàn)在長安街上。其中,遍布北京大街小巷的BK670型公交車,其長長的車廂被人們稱為“大通道”。作為一款運行了近30年的公交車,它的形象深入人心。
到了90年代,北京街頭出現(xiàn)了灰藍相間的通道無軌電車和紅黃相間的解放通道車。進入新世紀,北京的公交車有了日新月異的變化,柴油車、汽油車逐漸被新能源電動車取代。不僅公交車數(shù)量越來越多,線路越來越密,車輛也越來越舒適。那些震耳欲聾、四面漏風的公交車逐漸被歷史淘汰,不斷更迭的車型也在訴說著時代發(fā)展和歲月變遷。
去解體廠畫畫時常燙傷
62歲的王忠良用了30多年的時間,大大小小,畫了上萬幅公交車。
“那個年代由于設備、技術不發(fā)達,很多車型只留在了人們的記憶中,都沒能留下一份影像資料。”于是,學過素描的王忠良在20多歲時,萌生了畫公交車的想法,尤其是那些消失在人們視線中的公交車。上世紀80年代,交通并不像今天這樣便利,王忠良坐著長途車來到了位于高碑店的汽車解體廠,去那里尋找被淘汰的老式公交車。
看到有的車輛馬上就要被解體,王忠良只能懇求廠里的師傅們:“公交車先別拆,等我畫一畫再拆。”
工人們在一旁干活兒,王忠良就拿著畫筆在一邊兒畫。時間長了,王忠良和工人們打成了一片,吃、住都和工人們在一起。廠里只要來了公交車,他拿起畫筆就畫。大伙兒也都知道,剛進廠的公交車要先給小王留著,等他畫完了再拆。
在汽車解體廠畫畫,危險還是不少。有一次,王忠良站在一輛公交車邊上正聚精會神地畫畫,與他一車相隔的地方,一名工人正在用噴著藍色火焰的切割槍切割一輛車。車的大梁被切斷后,工人沒注意到車另一邊正在畫畫的王忠良,切割槍噴出的火焰一下燙到了王忠良的胳膊。而王忠良只是簡單地處理一下傷口,便繼續(xù)完成他的畫。還有一回,工人在用砂輪打磨時,濺起了帶著高溫的鐵屑。鐵屑從王忠良上衣的領口飛了進去,把他的后背都給燙傷了。有人問王忠良為什么這么拼?他說:“如果我不把這些公交車抓緊時間畫下來,可能以后就再也畫不到了。”
細節(jié)處還原真實
如今,老式公交車畫完了,王忠良經(jīng)常坐上公交車,帶著畫板、白紙和畫筆,去畫一些現(xiàn)代的公交車型。
為了更真實客觀地還原過去的車型原貌,王忠良四處搜集資料,考察交通史料,向“老公交人”請教,使每處細節(jié)都經(jīng)得起推敲。一次,王忠良拿著自己剛畫好的5路老式公交車,到德勝門公交站向一位老人請教:“您看我這畫,畫得行不行?”沒想到,問的人正是一位當年的5路公交車駕駛員,他一眼就看出了畫中的“瑕疵”。“你畫的這輛5路公交車尾部少了一個拖鉤!”“5路車沒有拖車呀?”“5路車進口時就是大馬力車,設計時就考慮到了拖車的問題,所以安裝了拖鉤就是留著這個余地呢!”聽了老人的指點,王忠良重新修改了自己的畫。
“21路畫過嗎?”知道王忠良在畫公交車,一位老人主動找到他。王忠良拿出他畫的一幅“老解放”牌公交車。看到這幅畫,這位老人感慨道:“太像了!除了車號,和我開過的21路簡直一模一樣。那個時候連張照片都沒留下來,沒想到你的畫把它還原了,看到它我覺得太親切了。”看到老人如此喜愛這幅畫,王忠良把畫送給了他。
“其實,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能給這些畫找到更好的歸宿,讓更多人看到。”王忠良說,這些記錄了公交車的畫作既是北京公交車幾十年來的縮影,也是新中國成立70年發(fā)展巨變的縮影。滾滾向前的公交車輪,印證著北京這座城市的發(fā)展變遷。現(xiàn)在,王忠良只有一個心愿,那就是讓更多人通過他的這些畫,感受北京城的發(fā)展與變遷。 本報記者 褚英碩 文并攝
轉自:北京晚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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